落單之必要,獨處之必要

從知青拿交換日記給我，已過整個禮拜。
這個禮拜的每一天離校前都有動筆的衝動，回家後卻又東摸西摸，
偷懶到現在也沒打開過。日記恐怕要變成週記？月記？學年記？
不知道知青會不會有點後悔選了我這樣的對象？




好多事情要寫，每次都這樣說，卻總在一再重複中懊惱也無法改變。
很害怕自己未來的日子也在如此拖沓怠慢中度過。
還是條列下來吧，寥寥幾句也勝過什麼痕跡都沒有。

年末與知青聽舒國治演講，坐在非常簡陋的涼亭前等待，想著原來演講是這麼回事卻沒有不快之感，似乎聽舒國治就該如此簡陋克難，克難得舒服而理所當然。
有趣的是當他出現時，雖然從未蒙面，也不曾在任何報章媒體上看過他的模樣，卻在他出現剎那就認定「就是他了！」這樣的認定回想起來有驚喜也有古怪，不知道自己何以那麼篤定又不覺得有任何疑惑的必要，後來的演講內容似乎都沒有第一眼的篤定這般美好。那時的舒國治連穿著都非常舒氏風格，簡單的大地色系，沒有多餘裝飾，極簡風格，一如他「流浪集」封面的乾淨。當時轉頭對知青說，但願我到五十多歲能有他那樣的氣質，知青對我說：「為什麼要等到五十多歲呢？現在就可以有了」我想…首先得先減肥才行吧？
而那天早上，原本約在十點半左右看冥王星早餐，卻因我睡遲而讓知青枯等，沒有任何辯解的餘地，只能真心感謝當時完全包容我，原諒我的知青。你真的太好，太溫柔了。

年初看小亮的APSP，直接忽視劇情，光看網路下載的剪接版，畢竟我只是想確定他的狀態，對我而言，這齣戲也就這一丁點價值。記得聽心理輔導師演講時，他曾說：「身體比心理誠實，身體最誠實地說明你有哪些狀況」是以較之演技，我更在意小亮不名所以的激瘦，真是瘦到非常枯涸的程度，某些角度拍起來真醜，不說氣色，整張臉凹陷得讓人不忍看。光是這點他給出來的已經是不合格的表演。身為演員，規律生活、好好照顧自己跟厚植實力相等重要。梁朝偉曾說，演員非常需要體力，一般人痛哭過之後會睡得很好，因為哭泣很耗體力，但是演員必須哭很多次，一次又一次，直到拍好為止，體力太重要了。不說詮釋角色之類的廢話（AP那點戲份，還算是個角色嗎？）光就這點基本功，小亮已經出局，經常生病，時不時瘦到形容枯槁，不說別人，即便我是廣告商我都不想找他代言。雖然他還年輕，還可以找到千百個理由開脫不上道的事實，但人畢竟要成長，畢竟要面對抉擇，我只能說他該好好想一想，為自己想一想。
（當然，請別對我說什麼「如果受不了就別飯他之類的廢話。」）

接近期末時，跟班上孩子們的關係緊繃到了極點。並不是害怕他們不喜歡我，最擔心的只是這樣的衝突或者失衡走樣究竟是九年級的常態或者異狀？這樣的混亂與緊張究竟是各班皆然或者是我們班的個別現象？每天都這樣自問，卻解決不了疑惑。只能且戰且走，苦捱到學期末。有時為此感到挫敗，我的班已經是非常可愛非常乖巧的班級，如果面對這樣乖順的班級我都無法掌握，將來接到更頑劣、更活潑更難管教的班級又該如何是好？每天都覺得不安，在這樣的不安之下，真覺得自己幾乎喪失冷靜清醒與處理事務的能力。特別是每天看到教育部層出不窮、綁手綁腳又莫名其妙的種種規定，真覺得教育部大官非把我們逼死不可嗎？難道所謂的「人本」真的只有學生是人，老師就不是人？單純站在學生觀點，一味保護學生，那麼當老師遭遇到頑劣不堪的學生、蠻橫不講理的家長時，我們能怎麼辦？只能被逼瘋，或者選擇乾脆放手不管讓整個班級爛掉亂掉嗎？教育部要的是這樣的結果嗎？
當T在她的部落格發表政治觀點，大讚教育部長對一元化領袖崇拜的解放時，我只能再一次感受到他的不食人間煙火、不知民間疾苦，再一次為許多逝去的往事輕輕嘆息。

貧瘠的生活之外，還好有些好電影。「冥王星早餐」（Breakfast on Pluto）久違了尼爾喬丹。印象最深的倒不是席尼墨菲纖細美艷的女裝，而是充溢全片到幾乎要滿出來的電影配樂。每一首都如此恰如其分神來之筆地點出主角的處境、心緒。特別喜歡史帝芬雷飾演的魔術師，在催眠秀裡似假猶真的深情眼神，將愛情以這麼迷離脆弱的方式呈現，遠勝過那些露骨的呼喚、誓言與淚水。然後是好到無法言喻的「小太陽的願望」（Little miss sunshine）這或許是近幾年來看過最緊湊、最豐富、也最深入我心的電影作品吧？和知青去看時，為後半段的家族之愛感動得淚水不停，和Jane再看一遍，原本以為自己能平靜以對，卻在那些可愛的角色們開始推車時無可扼抑地淚流不止，就這樣從中場一路哭到結束。然而似乎流淚也有療傷作用，好像隨著眼淚，體內的疲憊、在這個大都市受到的壓迫與委屈都能隨之洗滌乾淨，也許無法就此癒合，但看電影的過程，就好像是一種理解，覺得自己鄉下人的這部分被溫柔地安撫了，自己笨拙的部分，被理解了。畢竟我只是需要被理解而已，理解我的傷心，理解我在這個大都市的格格不入與孤獨的游離。謝謝這部電影，即便還是寫不出像樣的評論，但真心希望朋友們有機會都能看看這部好電影，真的，我相信每個人都能從中得到一些東西。
當知青說，戲裡老在推車時想起自己是研究普魯斯特權威的法蘭克是我的type時，我想如果在現實生活中遇到這樣的人，或許真會愛上他也說不定…

還是想說，很喜歡小亮，喜歡他的直接，喜歡他有時慵懶，喜歡他不傷人的任性，喜歡他很多很多，但願他好好的，好好地過日子。

最終沒有為「小太陽的願望」寫出什麼像樣的文字，真的很遺憾…只能送上電影裡的一段配樂，希望能吸引更多人進戲院或者在將來找到DVD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