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單之必要,獨處之必要

晚上趕不上飛輪課，索性去看「大叔」，偌大的新光影城加上我大約觀眾三位，原本奢望跟元斌獨處，這樣的人數倒也差強人意。電影談毒品、器官販賣，血漿亂噴，一路黑暗到底。我不在意劇情，純粹為了元斌去看。台灣媒體像是有健忘症，所有文字稿都沒提到，他其實也學了很久的跆拳道，挑了這樣的片子我不特別意外，他從來是個保守派，只是藉此宣告他準備好了而已。看得出他為了武打鏡頭刻意減重，從我2001年認識他，這部片大概是他最削瘦的狀態。 帶著悲痛過去與神祕背景的設定，早已是陳腔濫調，「即刻救援」、「LEON」都可以看到更成熟的敘事跟影像呈現，PTT很多人都說大叔跟小女孩的組合，讓他們想起尚雷諾和娜塔莉波曼，但我覺得元斌終究不夠滄桑，眉宇之間還是未脫稚氣，以致他跟小女孩的關係發展不出「LEON」那層超齡的複雜曖昧，他們比較像兩個邊緣化的孩子，孤獨讓他們超越年齡差距，相濡以沫，像同伴而不像愛侶。 故事前半既要鋪黑社會毒品交易與器官販賣的線，一方面又要勾勒大叔的背景，兩方面都是吃力不討好，也不必苛求，反正電影亮點擺明集中在元斌一個人身上。大叔剛出場時，鏡頭沒照他的臉，只拍他手部特寫，讓觀眾去看他拳眼關節的疤痕，沒什麼新意，但我還是很給面子地會心一笑。 演出精采的部份從大叔理了頭髮的後半段起，對白越少，眼神越有戲，從一開始決心赴死的漠然、誤以為小女孩已死的心灰意冷，到最後小女孩在鬼門關前的一聲呼喚，導演都在特寫他的眼睛，我不知道其他觀眾覺得如何，但喜歡元斌將近10年的歲月裡，後半段幾十分鐘的表演出現了很多前所未見的表情，甚至有幾幕戲真覺得他變了個人，身體真的住進了另一個靈魂。於是我可以理解為什麼這部戲在韓國迷倒那麼多人，特別是連女性觀眾都能忍耐內容上的冷硬血腥進戲院一看再看。畢竟在他帶來的巨大壓迫感裡，都還是有種動搖人心的脆弱。 2001年7月到2003年離開東海之前，我曾經很瘋狂地喜歡過元斌，對他的記憶，總是跟我晦暗孤獨，被論文綑綁到以為永無出路的研究所時期重疊在一起。喜歡他既寂寞又辛苦，他很沉默，訪談裡都是官方說法，千篇一律，我只能從挑戲的眼光與演出找到回應。可是他極度寡作，四五年才磨一劍，多數時間我都在等待，等到後來甚至不知道自己還相信什麼。但其中也有甜美的部份，就像這樣，隔了很多年再見，透過表演看見他的成長，確認他的狀態，也從表演裡確認他的想法。 我不奢望別人理解，早已經習慣看完戲最激動的瞬間，抓著手機卻不知道可以打給誰的感覺，我可以自己消化，也必須自己消化。不知道下次見面會在何時，謹此紀錄，最後想說，我不想輸給他，對於他的進化，我也該反過來要求自己好好努力，重整現在的步調跟生活了。